他打小就不害怕生病,因为身为医生的奶奶在他眼里能够包治百病。
奶奶还是少女时,随了她母亲的心愿在镇上当语文老师,写出来的文章字字句句都如同繁星一般散发着暖橙色的光芒。后来奶奶遇到了爷爷,心甘情愿地跟着爷爷住到村里。再后来爷爷上工出事,他的父母外出打工,不大的房子里就剩奶奶和他的话语声撞到墙壁上又发出细微的回音。
小时候的他极其顽皮,一个人都能将这家闹得天翻地覆。一个人玩着擦破了膝盖,磕到了额头,是家常便饭,膝盖上、手肘处都刻下了一个又一个淘气的印记,这些或大或小的伤口凝成小血珠后穿过皮肤慢慢渗透出来。嘻嘻哈哈的他假装委屈捉弄着奶奶,奶奶追着他跑就是治不了他的顽皮。他知道奶奶的厨房里,有好多蜘蛛窝错落地分布在灰白的墙壁上,这些都是奶奶为他准备的医疗物资。奶奶会用那奶白色的蜘蛛窝稳稳当当地贴在他的伤口上止住小血珠,两三天后便会结疤。他有时问奶奶,为什么受伤了不用吃药。奶奶摸着他充满疑问的小脑袋说“是药三分毒呀”
有一年的夏天,燥热的空气在空中四处游荡,晒蔫了奶奶的稻苗。奶奶只好每日早出晚归,想尽法子救稻子于水火。每晚他打着呼噜睡得正香时,奶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,夜晚的萤火虫在角落里摇曳着尾巴,奶奶摇曳着蒲扇为他驱走四周的热意。床头柜上的医用工具箱落满了灰尘。眨眼间,爷爷已经走了八年了,奶奶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晚上倍想爷爷。爷爷不会让奶奶做粗活,稻忙季节,奶奶只需为爷爷送上一口凉茶就已足够。可现在奶奶什么都要做,没有人再能帮奶奶挑担子,他也慢慢看懂了奶奶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晶莹剔透又圆圆滚滚,将奶奶的累意包裹得严密无缝。
周末,晴好的阳光层层叠叠打在奶奶的菜园里,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叶托着这闪耀着金箔似的光芒。奶奶将集市上新购的菜苗一个个种下。他就拿着小锄头在一旁薅草。奶奶温柔地说“小心点啊”,他就像是玩游戏一样,慢腾腾地将杂草薅出又堆成肖山丘。“卖糖葫芦喽——”他的小耳朵立马竖了起来,两眼望着奶奶。奶奶便笑着从上衣内口袋里拿出2张揉皱了的钱,让他买完就早些回来。拿了钱的他拔腿就跑,生怕错过了这桩“买卖”,挑了两串最大的拿了去。走在路上的他颇为得意,边吃边炫耀着,小伙伴馋着嘴向他讨要,可他不肯给,因为这是要拿回去同奶奶分享的,伙伴们哪知道,一群小孩追着跑着,不一会就看太阳已经低垂在天边了,两大串的糖葫芦也仅剩几颗了。
再回到田垄边时,已经不见奶奶的身影了,只有奶奶的锄头扔在田边,他的心里开始发慌了,两只脚一只踩地一只踩空地飞奔起来。
回家时,家门口围满了邻居,一位与他家交好的老人过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耳朵,“死小孩!死小孩!你把你奶奶害死了!你亲奶奶!”小孩被吓愣住了,眼泪从眼眶涌出,嘴巴张着却喊不出一点声音。原来在他去买糖葫芦迟迟未归的时候,奶奶顶着骄阳在地头等他,被晒得中暑也不敢走,生怕她的宝贝孙子找不到她,再后来被人发现时,奶奶已经昏倒在了田边,叫来邻居将奶奶背回家时,已经没有了脉搏。
之后的日子他就去了城里,和在城市打工父母住在一起,城市里的天花板好像都很干净,不像当初老房子里那样满是蛛网和灰尘。有时他会对着那白净如洗的天花板发呆,想着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,只是没有了奶奶的那道灵丹妙药,他心里的那道伤再也难愈合了。
文章来源:新闻中心
审核:聂振华
作者:刘建智
音频后期:刘鑫
音频主播:何晴
编辑:肖云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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