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海拾贝（1）| 艺术家的罗曼史序章_上海师范大学天华学院

上海师范大学天华学院

何昆仑

■初等教育学院教师，上海电影译制厂特约翻译，Netflix特约翻译

■目前译有电影30余部，美剧10余部，译著1部，各类文本笔译字数300余万。原本目标是成为头发茂密的资深译者，现在头发已经掉了一半。偶尔做些无益之事，以此来遣有涯之生。

系列之序章

我是不懂艺术的，我总这样跟别人说。

经年累月的阅读，给了我一些文字上的敏感，却没有赐予我对艺术的鉴赏力。可能是由于我这有些抽象的长相，实在不适合艺术细菌生存的缘故。说来惭愧，准备这个系列的时候，我已经在大学里教了将近四年的艺术英语课程。有一天课本上出现了这样的思考题：一位艺术家的经历，是否会对其作品产生影响？了解艺术家的生平，是否会让观赏者对艺术作品产生不同的解读？

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，作品是艺术家的内心投射，是过往经历和思考的外化。凡走过必留下痕迹，艺术家用作品记录下这些痕迹或者伤疤，然后袒露在外。第二个问题则针对观赏者；私以为如果艺术没有观众，那就只是艺术家对着空气或自我的自言自语。不了解艺术家本人，就能对着一幅画对其构图、透视、光影等等大谈特谈，那是专业鉴赏家的本事。于我这样的普通人来说，了解背后的故事，也许会对作品有更深刻的理解。这个系列给了我们这样的机会，因为它的主题更为热烈也更为本质，也是除了原生家庭之外最能影响一个人的因素之一：爱情。

画出《格尔尼卡》这样的伟大作品，站在二十世纪艺术神坛上的毕加索，在爱情中是否也有那样的同理心？雕出面庞严肃、姿态绝美的《思想者》的罗丹，在爱情里又是怎样的一幅面孔？人称“波点女王”的草间弥生，在面对艺术天才的追求时，态度是否像她的作品一样令人捉摸不定？这些在艺术史上熠熠生辉的名字，这些时常占据各大艺术杂志头条的天才，这些人们经常以为对于爱情和性颇为开放的艺术家，在爱情来临和即将破灭时，是否会做出与我们普通人不一样的选择？在这个系列里，你也许会找到答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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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不懂艺术的。几年前我看到一段视频，一位身穿红色长裙的中年女士，坐在桌子的一边，只是坐着，一言不发。她的对面摆了一把凳子，只要愿意，谁都可以坐在她面前与她对视。无数人尝试过坐在她的对面，她不说话，也不动，只是看着对方。这段视频录制于殿堂级的艺术场所——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，几年前的我看到这段行为艺术的表演时，心里除了疑惑还是疑惑。直到我译完一本书后，我才明白为什么那些与她对视的人，有的离开时面带微笑，有的只是对视了几秒便潸然泪下，似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最伤心的往事。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位上身穿着西装，脚上却蹬着帆布鞋的男人一出现，红裙子女士的眼睛里便一下有了异样的神采。我明白了为什么他们伸出双手握在一起时，眼里的神采都化成了眼泪，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刚刚见到却又要分别。我明白了为什么，只是坐着这么一个动作，会成为史上最伟大的行为艺术之一。

我想起了多年前看过的一句话，注定得到和注定失去的，并不会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；只有那些即将得到但还未得到，以及曾经得到但已经或将要失去的东西，才最令人牵肠挂肚。爱情尤其如此，因为爱情，动作变成了艺术。嘿，我好像懂了一点艺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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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说艺术家是不擅闪躲的人，命运的车轮在他们身上留下了一道道车辙。我们看着他们的作品，就像在描摹这些车辙上的纹理。当两个被命运碾过的艺术灵魂彼此吸引时，又会闪烁着怎样的光芒？极为看重独立性的艺术家，与另一位艺术家坠入爱河之后，又该如何保证自己的纹理依旧独一无二？对于愈加看重个体独立性的我们来说，又该如何在与伴侣朝夕相处的潜移默化中，保有自己的底色？在这个系列里，你大概会找到自己的答案。因为它让那些原本飘在空中的名字，如流星一般落下。把星空拉向了大地，让高远落在了人间。

这个系列的故事有的会让人唏嘘，有的让人艳羡，有的让人如鲠在喉，更多的是一声叹息。毕竟，谁都会经历爱情。多年前有位面目猥琐的朋友，被我指责做了伤人之事。他在我面前背过身去点了一支烟，像喝了一坛刚启封的老酒，又带着新泛起的苦，在烟雾缭绕中对我说：“伤人？谁没有被伤过？”如果这个系列里的某个故事，让你想起了一些往事，或者与你对某位艺术家的期待不符，大可不必捶胸顿足。因为人啊，本来就是复杂的。哈，我果然懂了一些艺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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